线香花火 终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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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就是秋本颐，扬手就扔中了最远的一个圈。“远远的我起先还以为是拥抱呢，不过，” 在转到套圈摊位前看见得令他难得笑意深厚的场景了。尽量踮起脚以配合住赦谷身高的姬祥，在众目睽睽下红着脸从后面伸手捂住男生的眼睛。与她的窘迫相比，男生却已经是完全的坦然秋大人笑着走开，“和拥抱有什么差别？”
没有差别。
一盒烧烤拿在手上，他取走两根，抽出一根给自己，这就是约会。和约会没有差别。


姬祥接过被烤得翻卷过来的鱿鱼，定定地看一会，赦谷察觉了，问她：“你不喜欢鱿鱼吗？”女生连忙摇头说“没有”，男生就笑着说“哦，不喜欢可以跟我换”，视线又回到两侧琳琅的店面上。
姬祥看着赦谷在衣领上告一段落的头发，在四周的光亮中，赦谷的头发看起来也是软金色的，原本的白色上衣也是软金色的。不耀眼而充溢的颜色。姬祥收起手里的烧烤盒，她喊住赦谷：“我们先去兑换奖品么？”
“哎？好啊！”
女生拖着他往服务中心走去，路过刚才停留过的烧烤店，姬祥扫见它家的招牌名“原味烧”。女生手里的纸盒被一瞬间捏紧，随后才慢慢松开。
还是发生了，只停留一分钟的记忆。一分钟还到达过的店面，一分钟后却突然忘记了它的名字。对着手里的鱿鱼茫然发呆。

整数额换成了棕色的布偶兔子，原本是打算领最大那只熊的，可赦谷摇头说不好不好还是那只兔子比较衬你，所以换完了兔子，多余些零票。服务中心里的学生提议说不如你们可以些些线香花火吧，赦谷说等会不是有烟花嘛，柜台里的女生就笑起来：“哎呀，当然线香花火有它特别的情调嘛。”
于是最后到手的就是一只布偶兔子，一把线香花火。
离烟火开始还有一个小时，两人便漫漫地走到校园一角的台阶边。
这里离游园会的主干道有些距离，光线也暗，人迹却不能说“稀少”，因为总有三三两两拉着手的男女生走到附近，只不过发现已经有人后有另寻方向走远了。
赦谷笑着：“不如我们躲在草丛后也许能看到十八禁的戏码诶。”
话说出口才想起自己不是和男性的秋大人说话，虽然姬祥个性和秋大人有类似，可毕竟是女孩子。男生有些尴尬而抱歉地挠头笑起来：“我开玩笑的，你别放心上。”
“有带打火机么？”
“啊？哦，有。”发现女生没有计较之前的内容，赦谷也连忙跟着话题转移，他摸出口袋里的打火机，“不是抽烟用的。”
“嗯。”姬祥接过去。
“要点？”赦谷也跟着蹲下身，拾起一根线香花火。
女生点点头。
两人各捡起一根，然后赦谷把它们各自的端点打上火。垂下在眼前的线香花火开始放出幽寂的光芒。
“小时候玩过这个，这几年倒是不怎么碰了。”赦谷说。
“嗯，我也是。”
“可能是后来觉得这种花火庭悲伤的，不像大个的烟火那样，它烧到最后时，不是会像流泪那样掉下一滴溶液么，我妈每次看了就说‘作孽哟’。反正渐渐的家里也不买了。”
姬祥回想起线香花火最后燃尽的样子，确实是人尽皆知的“眼泪”，笑笑：“你和你妈妈都很感性。”
说话之间，前两支就点完了。还剩四根。
姬祥拿起两根，递一根给赦谷。男生把它们又点燃了。
是两串花朵般细小的光芒，低低地垂在眼前，用手碰都不会烧伤。因为线香花火的火焰是冷光。姬祥看着瞳孔里灼出的光点，开口：“你知道一般的线香花火燃烧多少时间么？”
“多少？”男生问着。
“一分钟吧。”
“这么短？”虽然记忆中也不长，可没想到原来真有这么短。
“所以每次看见它们，都觉得是像看见我的记忆。”
“诶？什么，什么意思？”
姬祥抬起眼，静静地看着面前赦谷微弱火光中不那么鲜明的脸：“我的病，就是这样。”

已经四支被点完，还剩最后两根没有动时，姬祥感觉到黑暗中的男生那半凝滞的神色。人之常情吧。听见真相后不被震惊的好像只有秋本颐一个。而他的好友，名叫赦谷的男生直到过了许久，才出声问道：“只是有些事会忘记，对么……”
姬祥点点头：“像是随机抽取的。”
与赦谷之间的空气微动起来——男生吸了很长的一口气。他拿过最后两支线香花火，放一支在姬祥手中。女生正等着点燃，赦谷突然说：“其实，只要你记得这个就可以了。”姬祥抬起眼。
与花火被点着释放同时出现的，是赦谷淡定而清晰地说“记住我喜欢你，就可以了”。
暖金色，细碎，凌乱，微笑，不疾不徐的光，在一分钟就伴随着眼泪般低落的溶液，消失了。
姬祥把额头并贴在膝盖上，小声地哽咽着说：
“恩……我也是。”

仍然记得。
没有忘记。
那些简单普通却足够美好的东西，在光线暗寂下去时依然清晰。

“其实，”在赦谷探过手将女生搂起来前，“我刚才也想过万一你会忘记的话我该怎么办。”
“什么？”
“每隔一分钟就说一回‘我喜欢你’……好像也很简单？不是么。”